太平镇整条街的青石板油亮亮的,两边檐口上的雨水一滴又一滴,绵绵地像一颗颗不断线的泪珠。
整条街寂寂无声,像昏睡过去了一般,往日的喧嚣似乎只是一种传说。
上午九点,一辆扎着红绸的吉普车和一辆大红大喜的军用卡车在太平镇下场口十九级台阶前的公路边停了下来。
孙书首先跳下了车,毕挺崭新的军装和胸前一朵红绸扎成的大红花。
把他衬托得更加威武雄壮。
这是一个春风得意的新郎,从他的身份他的气派,可以让局外人想象新娘的天姿月貌。
围观的群众几乎都是太平镇街上的居民,他们当然清楚这个新郎所要迎娶的是李二哥的一对遗孀,两朵性格迥然的鲜花。
他们同样也清楚赛霜雪早在昨天就已经和李二哥团聚去了。
此时,他们的表情除了肃穆外,就是一种复杂的同情。
一种既恨又怜的表情,恨赛霜雪在太平镇为虎作伥帮助李二哥横行乡里。
怜她即将大喜获得重生的时候却先之一步跨进了鬼门关。
同孙连长一同下车的是一位丰满气度不凡的少妇,看上去三十左右,装束不俗气质高雅。
围观的群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华贵的丽人,也不知道她就是驻县部队林团长的夫人。
她今天随同孙连长一同来太平镇迎接新娘,可见团长林三山对孙连长的婚事是如何的重视。
同时迎娶两个老婆,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值得让人羡慕和议论的奇闻,所以团长夫人亲临一线。
她明白任何一桩美妙的婚事,如果迎亲队伍之中只有树桩般的男人而少了窈窕女子,新娘的尴尬境地,那是最浪漫的诗人也无法挑逗出喜悦的。
叫太平镇乡民大开眼界的是那鲜花团簇的军用卡车跳下来的迎亲乐队,他们显彰着无限的青春活力。
十人中除了前面三个手执不同型号铜号的军人外,其余七个乐手全是县川剧团最年轻最漂亮的“金童玉女”。
他们不同凡响的装束和气势,是太平镇史无前例的,使得今天的新娘无形中身价百倍。
为什么镇公所没有一个人到公路旁迎接?
孙书皱着眉毛扫视着两旁一言不发的乡民。
他早就习惯了军民之间的这种冷落,这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