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辉将百草园染成琥珀色,教材发放处的老先生扶了扶玳瑁眼镜,温文尔雅地说:“二十年来头回见人用竹书签。”他的话中有些许调侃,但更多的是感慨。泛黄的《中药鉴定学》扉页上夹着一枚蓝花楹标本,管理员忽然压低声音:“子时闭馆后,顶楼古籍库第三十七页。”他的语气有些神秘,仿佛隐藏着某种重要的秘密。
开学典礼的铜钟撞碎了暮色,校长站在忍冬藤架下致辞,凤尾蝶停在他灰白鬓角上,翅膀微微颤动。老园丁蹲在紫苏丛中修剪枯枝,铜剪的开合声和校长的演讲交织在一起,回荡在整个百草园:“...我校前身是浦江堂药铺,这株忍冬是光绪年间移栽过来的...”他的声音悠扬,仿佛诉说着这座学校深厚的历史与底蕴。
婉儿仰头望着藤蔓的走势,忽然拽住林半夏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你看!主藤沿膀胱经走向,侧枝分明是络脉分布!”她的声音急切而带着兴奋,仿佛发现了某种奇妙的规律。两人的低语惊动了藤间栖鸟,扑棱棱地飞起,掠过了陈沉的头顶。他腕间的沉香串流苏不小心缠住了唐果的发圈,唐果脸上露出一丝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诊基课的仿古脉枕还沾着前人的汗渍,发黄的布面显得有些陈旧。教授举起木质的教具,神色严肃:“谁来演示寸关尺定位?”陈沉晃着沉香串起身,腕间的金表在晨光中反射出微弱的光芒:“桡骨茎突内侧为关,向肘为尺...”他的声音稳重而清晰,仿佛是早已烂熟于心。
后排的婉儿小声嘀咕:“应是腕横纹下一寸,且需三指齐下。”教授举起泛黄的《脉经》:"寸关尺定位,须循腕横纹..."话音未落,陈沉晃着沉香手串插话:"我家药房新进的电子脉诊仪,能分二十八种脉象。"
婉儿膝头的《临证手札》滑落在地,夹藏的蓝花楹标本飘到讲台前。教授弯腰拾起时,老花镜链缠住了书页间的流苏。
"林同学,"教授突然用银针挑起干花,"可知蓝花楹入药的规矩?"满堂寂静中,婉儿想起南城暴雨夜师父的叮嘱:"此花叶毒根良,须霜降后取东向根须。"
"啪!"教授将标本压在黑板经络图上,"明日随我去药材库,去年收的蓝花楹根霜浸过头了。"他指尖划过足三里穴位,"正好教你们炮制去毒的诀窍。"
子时,月光悄悄爬上古籍库的木梯。第三十七页的桑皮纸上记载着:“民国六年,申城南郊童疳症,目现金环...”蝇头小楷的批注在烛火下泛红,字迹仿佛被时间的印记稍微磨损过:“此非疳积,实为铅毒入脑。”墨迹的走势与婉儿师父手札中的字迹极为相似,仿佛是同一位医者的笔迹。
楼外忽然传来铜铃声,巡夜人的灯笼晃过窗棂,散发出温暖的光点。婉儿默默地从衣袖里摸出师父给的开元通宝,小心翼翼地压在书页上,钱币的“元”字正巧盖住了批注的落款——那是一个残缺的“文”字,仿佛是师父未完的叮嘱,蕴含着无尽的教诲与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