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迅速在心中分析着病情,口中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月事淋沥月余,血色淡如洗肉水?”那是一个细致而精准的病状描述,女人的眼睛突然睁大,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的神色,点头示意自己确实有这种症状。
林婉儿没有多言,笔尖已快速划过诊单,写下了“脾不统血”。她的笔锋稳重而流畅,接着在归脾汤的“炒白术”旁,画上了一朵小梅花。那是师父教给她的重点药物标记法。梅花并不是随意勾画的,而是师父曾经反复叮嘱过,在治疗过程中,只有最关键的药物,才能得到这朵梅花的标记。它像是一个小小的信号,告诉她这个药物在治疗中不可忽视,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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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的花瓣柔美而饱满,线条精致,仿佛随着她的手指轻轻跳动,呼应着内心的那份专注与决心。她对着病人的脉象思考片刻,再次调整姿势,准备进一步的诊断。
她知道,初赛的压力很大,但每一个细节的精准判断,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而每一次触碰脉象,都不仅仅是技艺的展示,更是对她从师父那里学到的中医智慧的传承和运用。
第二位病人走上诊台时,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机油味,仿佛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被这沉重的油脂侵染了。那是一位满脸胡茬的卡车司机,粗糙的手掌和满身的沧桑似乎在诉说着他与这座城市的联系。他步伐沉稳,却带着一丝疲惫,显然是常年驾驶的劳累让他身心俱疲。
旁边的中医师刚刚下诊,目光略带自信,“弦脉,建议降压治疗。”声音中有一种强硬的判断,仿佛已经确定了病情。然而,林婉儿却没有立即认同。她依然保持冷静,走到司机的面前,微微探出三指,稳稳地搭在他的脉象上。她的手指轻轻触碰着那结实的脉络,慢慢感受到一种断续的涩意,脉象不是简单的弦脉,而是带有不规则的停滞,像是沉浸在浑浊水中的石头,隐隐透出一种无法排解的压抑感。
她微微皱眉,手指在脉象上轻移,忽然一个细小的病症提示在脑海中闪现,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低声问道:“左胁刺痛常在申时发作?”她轻轻说道,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精准地切入了病情的核心。
司机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大声嚷道:“神了!每天下午三点准时疼!完全是你说的那样!”
林婉儿抿了抿嘴唇,心中已有了初步的判断。她迅速抓起病历本,在上面飞快地写下了“肝郁乘脾”的字样,同时在旁边标注了那些关键的症状。这一条脉案下的符号显得格外不同寻常,旁边画着一辆歪扭的卡车,轮子的位置恰好对应着病人的期门和日月两穴。
她的笔尖在纸面上滑动,细致地勾画着卡车的轮廓。卡车轮子的形状奇异地与两个腧穴位置重合,仿佛整个病情在这一刻变得生动起来。这幅画的扭曲感,正是司机脉象中的郁结感的反映。卡车的倾斜,轮子的定位,都是脉象背后隐含的无形之力的象征。她知道,脉象的堵滞正是肝气郁结的表现,而这种郁结影响到了脾胃,导致了司机的脾胃气虚,进而引发了其身体的疼痛和不适。
评委席上的白发教授突然离座,缓缓走到病人面前,抓住司机的手腕,低头复诊。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大家都屏息等待着教授的判断。白发教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的手指在司机的脉象上停留了片刻,随即转向林婉儿,眼中带着一丝钦佩和深思:“这脉象……”他顿了顿,看着脉案上的字句,“肝郁乘脾,脉的变换与症状之间的联系,确实如你所言。”
他的目光落在那幅扭曲的卡车图上,忽然间,教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轻轻点了点头,补充道:“这些细节,能让我们更加清楚地看到病人的根本问题。”他看着林婉儿,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
林婉儿微微低下头,心中轻松一口气。她的脉案已经做好,整个人也因这次准确的判断而感到一种由衷的成就感。在这一刻,她感到自己和师父之间的传承无声地连接在了一起,而这幅图画,也仿佛让她对中医的理解更加深刻。
压轴病例的女士穿着一袭淡紫色的真丝旗袍,细腻的布料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襟前别着一朵玉兰花,花瓣已泛黄,似乎被岁月侵蚀了些许生气。她步履轻盈,但眼中难掩的疲惫和不安却让她的姿态显得微微沉重。她的目光游移不定,似乎是对即将开始的诊断有些忐忑。
林婉儿的对手是来自江南世家的白医师,他穿着一件整洁的中式长衫,发丝修整得如同细致的刀锋,指甲修得比手术刀还齐整,给人一种严谨而冷静的气场。他随手拿出一个百年老檀木脉枕,古老的木香中带着沉稳的气息,仿佛是岁月的积淀与智慧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