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觉得,该如何处置这些国之蛀虫?"他声音轻得像在问我晚膳想用翡翠虾饺还是蟹粉汤包。
我摘下鬓边累丝金凤钗,尖头点在某个名字上:"该让百姓看看,他们跪拜的菩萨金身里裹着多少烂稻草。"
当衙役押着贪官们游街时,有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突然朝我掷来朵木芙蓉。
向翊抬手替我挡开,花瓣却落在他玄色大氅上,艳得像滴心头血。
"王爷当心,这花汁染了衣裳可不好洗。"我笑着要替他拂去,却被他捉住手腕。
黄昏的光影里,他眸中翻涌的星火几乎要将我灼穿,仿佛初见那日海棠树下,他隔着满地碎瓷望过来的眼神。
向翊的掌心抵着我的后腰,指节硌得生疼。
我正要说他这铁钳似的力道该去演皮影戏,抬头却撞见他映着烛火的眼睛。
那些跳动的光斑在他瞳仁里碎成金箔,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竟让我想起实验室里见过的钠块投入水中时炸开的璀璨。
"王妃娘娘这招偷梁换柱,倒比兵部的火器营还利落。"他拇指抹过我沾了朱砂的袖口,绯色在月白云锦上洇成朵半开的芍药,"只是下次要钻账房,记得换双鹿皮靴。"
我低头看自己沾满泥浆的绣鞋,金线牡丹早成了落汤鸡,突然觉得好笑:"王爷不如心疼心疼那笼芙蓉酥,御赐的茶点都喂了蛀虫。"
檐角铜铃叮当响了三声,阿青捧着热姜汤进来时,我正趴在紫檀案上核对赈灾银两。
向翊突然伸手扯走我的狼毫笔,墨点子溅在袖口也不管,倒像是存心要与我作对。
"顾瑶。"他难得唤我全名,惊得我手肘撞翻青玉镇纸,"你当本王是纸糊的菩萨?"
我揉着发麻的胳膊正要反驳,却见他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
桂花糖的甜香混着他衣襟上的沉水香,竟比御膳房的八珍汤还勾人。
糖块在烛光下泛着琥珀色,分明是前日我多瞧了两眼的西市特产。
"吃糖补脑。"他板着脸把糖块塞进我嘴里,指尖擦过我唇瓣时烫得像块火炭,"省得某些人半夜说梦话都在背《齐民要术》。"
三日后游街示众,朱雀大街的雪粒子混着烂菜叶砸在囚车上。
我裹着狐裘缩在茶楼雅间,看楼下百姓举着舂米杵追打贪官,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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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曾经跪在王府门前的佝偻身影,此刻挺直的脊梁竟像破土的新竹。
"害怕了?"向翊的玄铁护腕磕在窗棂上,发出沉闷的响。
我摇头,把冻僵的手塞进他掌心:"我在算张参军那串翡翠珠子能换多少石黍米。